貓將軍們在月球的戰場,作著在地球的咖啡廳裡滾來滾去的夢

貓將軍咖啡廳

2014年9月25日 星期四

第八回:你有辦法使用「開罐器」這麼先進的工具嗎?人類?



前情提要:

於是我們消滅了土星貓位於地球的前線基地,我的生活恢復了和平,可以繼續當貓將軍們專用的奴隸,而且永遠不用擔心土星貓的問題––

~~

「給我等一下!你們根本沒去搗毀土星貓的基地!而且上回還有至少四隻噁星喵落跑了吧!」

「唉唷,我們在休假耶。稍微搜查一下敵人基地,可以當成休閒活動娛樂身體,但是再過去就是工作,算是加班了喔。」
「我才不要加班呢~~」
「我也不喵~~」
「加班討厭死了~~」
「與其加班寧可死喵~~」
「如果要在加班跟休假之間選一個––
「就連土星喵都知道要選休假的啦喵~~」
「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開什麼玩笑啊!你們知道這幾天我過的多提心吊膽嘛!?」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人類?」

「我當然很有的擔心啊!」

打從幾天前,在河濱公園被土星貓明確地表示他們盯上我之後––

我出門前都會先仔細觀察,附近有沒有土星貓的動靜。
先看看周圍有沒有土星貓身體那詭異的寶石光澤。
再聞聞看有沒有清新的薄荷味道。
接著確定早上過來接我的貓將軍正在打呵欠,沒有察覺異常。
然後我才敢把腳踏車牽出來,前往學校。

睡覺前也會先仔細看看,窗戶外面有沒有土星貓那種很好認的寶石光澤。
更要確定吹進房間裡的風,沒有夾帶土星貓腦袋裡的清涼薄荷氣味。
然後一邊祈禱土星貓不會找上門,一邊忐忑不安地把頭埋進棉被裡。

「我現在甚至每天都隨身攜帶開罐器出門!都是因為你們!」

「因為我們?」
「喔~你話說的很確定嘛,人類。」
「話說回來,要不是因為你先把我們哇殺帶去河濱公園那邊丟包。」
「那些土星貓也不會盯上你。」
「而且就是因為你把我們哇殺丟包。」
「所以我們還得臨時加班出動去找你。」
「雖然能夠跟小掌一起出門很讓喵開心。」
「但是追根究底,都是因為你把哇殺丟包的關係。」
「所以說人類!都是你的錯!」
「沒錯!都是你的錯!」
「都是你的錯~~!」
「是禍躲不過~~!」
「知道了就快點過來給我們開罐罐賠罪!人類!」

「為什麼說到最後又變成我的錯啊!?」

「認了吧,人類。」
玳瑁搖著尾巴,輕輕跳上我肩膀。
「說到底,你從一開始就是被土星貓盯上,才會逃到我們這裡來叫救命不是嗎?」

「玳瑁你別亂講,我什麼時候叫過救命了?」

「哼哼哼,人類,人跟貓跟狗都一樣,有很多話不需要喵出來,大家也能聽見的喔。」

「算了啦,玳瑁,跟這種不會開罐又不知感恩的人類沒什麼好說的。」
「但這個人類好歹也是大臉仔救回來的,如果就這麼丟著不管的話,等我收假時,會很難跟大臉仔交代啊。」
「喵的也是喵,大臉仔明明是喵,卻認真的不像喵。」
「每隻喵都有不同的喵性嗎~而且大臉仔那種認真打仗的貓將軍,可是重要資產唷。」
「是啦是啦喵~~」
「所以說,人類,你就好好感謝大臉仔,你才能勉強在這裡當個奴隸!」
「沒錯喵!」
「所以知道自己錯了就快點去開罐罐來孝敬我們。」
「沒錯沒錯喵!」

「開罐開罐開罐罐……你們這些喵將軍也好,那些莫名其妙盯上我的噁星喵也好,你們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喜歡開罐罐啦!」

「當然是因為很好吃啊。」
「你難道從來不喝雪碧可樂或沙士的嗎,人類?」
「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要是永遠吃不完,或是怎麼吃都不會出事的話,想要來個炸雞吃到炸之類的嗎?」

「我當然想過啊!但是怎麼可能嘛!就算不管錢的問題,我真的拼了一次鹹酥雞加大蒜吃到爽的話,隔天就算不胖死,也會把我自己臭死啊!」

「哼哼哼,所以說人類就是遜。」
「遜斃了遜呆了遜爆了。」
「我們貓將軍可沒有這種問題,可以罐罐隨意吃到爽呢。」
「而且吃再多都不會有事。」
「貓將軍有特權真好~」
「所以為了表示對我們的敬意。」
「以及為了保護你的所有額外加班。」
「罐罐!快點開罐罐!」

「好啦好啦……反正這煎咖啡廳的罐罐多到開不完,就開給你們吃到腎衰竭肝炸裂……

「哼哼哼,我們喵將軍可是有永遠吃不完的貓糧,所以絕對不會腎衰竭肝炸裂的喔。」

「是是是,反正你們有特……

崩!
我手中正在開的罐罐拉環,「崩」地一聲斷裂了。

「啊!人類!你居然殺了這個罐罐!」
「太可惡了!不可原諒!」

「等等!我只是不小心拉斷拉環!罐罐還是活著的啊!」

「少來!沒有拉環的罐罐就打不開!打不開的罐罐跟死的有什麼兩樣!」
「你殺了罐罐!你殺了這個罐罐啊!」

「唉唷你們很煩耶!」

我從書包裡掏出最近這幾天從不離身的開罐器。

「只要打開這個罐罐就好了!對吧!」

「喔喔~~~~~」

貓將軍們紛紛對我手中的開罐器投以「不可思議!」的好奇眼神。

「看什麼?你們沒見過開罐器嗎?」

「不,我們只是沒想到你會拿出這麼先進的工具。」
「你真有辦法駕馭這個連我們貓將軍都無法使用的先進東西?」

「你們貓將軍的『先進』該不會等於『無法駕馭』吧……

我挑來當成隨身裝備的開罐器,是最原始的那種,靠一片貓爪子般的鐵片破開罐口,沿著罐罐邊緣打開罐罐的類型。
雖然現在有很多比這個更方便的開罐器,只要上下咬住罐口,就能一路漂亮地轉開罐罐。
但那種類型的開罐器多半又重又大,不是可以每天隨身攜帶的東西,而夠輕的又貴到我買不起。
這都是因為我爸媽認為我在貓將軍咖啡廳打工,每個月都有打工錢入帳的關係!
而這麼原始的開罐器,對這些貓將軍來說居然很「先進」!?

「不過這麼先進的工具,你真有辦法使用嗎?人類?」

「哈?玳瑁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人類了?對我們人類來說,開罐器這種東西可是原始到不行喔。」

「你們的原始跟先進定義太落後了,難怪人類總是被我們月球地球全體貓咪看不起。」

「什麼!?居然是月球跟地球的全體貓咪!?」

「你為什麼認為人類有值得我們貓咪看得起的地方呢?人類?」

「因為我們是人類,而你們是被我們命名的貓咪?」

「錯。人類才是被我們貓咪命名的東西。」

「什麼!?」

「你都沒看書嗎?人類。」

玳瑁指著放在咖啡廳門口書架上的「給小小貓看的貓將軍歷史漫畫集」。

「我們貓咪看見人類之後,就對著你們叫『咪~』或『泥~』不是嗎?」

「是啊,貓不是都這樣叫的嗎?」

「那是在叫你們這個物種的名稱,『人』啊!」

「『咪』跟『泥』最好是會變成『人』的音!」

「你沒讀過聲韻學嗎,人類?」

「那不是大學課程嗎?我怎麼可能現在會讀過!」

「在上古音裡,娘日古歸泥,所以『人』的音跟『咪』『泥』很接近,也就是說,是貓命名了人類這種生命!」

「聽你在亂扯!不要妨礙我使用開罐器啦!」

「喔喔,人類要使用開罐器耶。」
「而且還是模仿我們爪子的超先進類型。」
「這麼先進的工具,人類真的有辦法用好嗎?喵喵喵喵喵喵喵~~」

貓將軍們全部擠過來,盯緊了我拿著開罐器的手。

「這麼簡單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不會使用……
再說,我還打算靠這個開罐器,在土星貓萬一再次找上我,要我幫忙開罐罐的時候,能夠拖延時間的耶!

鏗,鏗。
鏘框咚。

「怎麼啦,人類。不是說很簡單,不可能不會嗎?」
「早就知道你們人類用不好的先進工具了喵呼呼呼~~」

「囉唆啊!是這個罐罐太硬!我一下子卡不進去啦!我在家裡練習的時候都很成功好不……啊!?」

鏗,鏗。
鏘框咚。
罐罐從我手中彈了出去,直接往小掌的額頭敲下去!

––!!」

小掌「砰!」地一下整個人往後倒,貓將軍們立刻衝上去把小掌圍住!

「喵啊啊啊!小掌!」
「幹!人類!你殺了罐罐也就算了!居然還暗算小掌!」
「拖去後面埋了!埋了啦!」

「等等!那是意外!意外啦!」
我鑽過貓將軍們的包圍以及偷抓,來到小掌身邊。
「小掌?小掌?沒事吧小掌!?」

……。」

小掌雙手摀著被罐罐敲中的額頭,紅著臉頰對我輕輕點頭。

「確定沒事?頭會不會暈?」

……

「妳不講話我不知道妳的狀況啊?」

「唉唷!人類!小掌說不會啦!連這都聽不懂喔?」

「那……那剛才被敲到的地方借我看看?有沒有腫起來。」

……!」

「唉唷!走開啦人類,小掌說我們舔一舔就好,你連話都聽不懂的就去旁邊死一死啦。」

––。」

小掌空出一手,把剛才代替她回答的三毛貓抓到後面去。

「喵啊!小掌我才沒有亂翻譯!這種連話聽不懂的人類當然是那邊好死那邊––喵!」

小掌難得地對貓將軍的肉球捏了一把。

「好啦好啦,小掌你沒叫人類隨便死死去,這樣可以了吧。」

小掌輕輕點頭。

「不過人類!罐罐打不開!反而打了小掌的頭!這罪很重!」

「死刑!死刑!直接死刑啦!」

「就說了這是意外啊!我哪知道你們的罐罐硬成這樣!開罐器根本卡不進去!」

「少為自己的無能找藉口。」
「沒錯!死刑!」
「要是你能用那個先進工具打開罐罐來娛樂我們一下的話,也不是不能考慮給你緩刑啦。」


「那麼,要是人類可以用這個先進工具漂亮地打開罐罐的話,你們就不用考慮,可以直接緩刑?」

有人從我手中抽走了拉環斷掉的罐罐與開罐器。

「喵?人類?」
「新的人類?」

「嗨,又見面啦~」
「歐拉!?」

我的西班牙女同學,歐拉露著大大的微笑,一手拿著罐罐,一手拿著開罐器,接著就像變魔術一樣,「嘎––」一下就把開罐器的爪子卡進了罐口,然後上下來回搖動手腕,「嘎嘎嘎嘎」地把罐罐打開了。

「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喔!」

貓將軍們全部圍著歐拉站起了身子,不停地把前腳的肉球往歐拉身上貼。

「厲害喔,人類,厲害喔。」
「好久沒遇到這麼會開罐罐的人類了。」
「而且會用先進工具。」
「還比較可愛。」
「又是女生。」
「好,舊的人類,你被解雇了!」
「新的人類比較好!」
「所以舊的人類你就那邊好死那邊去吧!」

––!!!!!」

小掌衝到我面前,大大地雙手交叉,對貓將軍們比出「不行!」的肢體言語。

「切~」
「好吧,既然是小掌說不可以開除,那就勉強先不開除好了。」
「你就給我們小心小掌不在的時候!人類!」
「新的人類!罐罐!快點給我們罐罐!」

「好好好~~大家都想吃罐罐對不對,來,嘴張開~~」

「喵~~~~~~」

 歐拉從櫃臺找出一根銀色的小湯匙,挖出差不多一口份量的罐罐,分給圍在她身邊所有的貓將軍。

分完罐罐後,歐拉一邊拍著貓將軍的背,一邊抬頭看著我。

「好,重新打招呼。又見面啦,歐拉~~」
「歐拉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我跟蹤你!」
「什麼!?」
「打從這學期開始後,你就異常難找呢。放學就直接騎著腳踏車跑不見,放假時也不待在家裡,或是去你最愛的廢墟拍照片。最近這幾天,甚至連上課的時候都變得有點鬼鬼祟祟。基於對同班同學的關心與好奇,稍微跟蹤你幾天,一路找來這裡,應該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吧?」
「超奇怪的好不好……
「不過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另一家貓咪咖啡廳啊?我都不知道呢?」

歐拉笑瞇瞇地搔著貓將軍們的喉嚨與耳朵,這些總是一臉酷樣痞樣不像樣的貓將軍,居然在歐拉的手指搔抓下,呼嚕嚕地乖順起來!

「喔!喔喔!那裡!就是那裡沒錯!多抓一點!就是那裡!」

貓將軍們明明沒說話,但是歐拉口中卻擅自幫這些正在享受她抓抓的貓將軍配上了聽起來非常有那麼一回事的台詞。

「妳確定他們真的是這樣講嗎?歐拉?」
以我對這些貓將軍的認識,他們講話不帶髒字,就像是要他們的命一樣。
「就算細節不對也沒關係啊,跟貓咪講話重要的是心意相通,不是有沒有聽懂他們的垃圾話。」
「你知道這些貓專講垃圾話!?」
「不,我不知道。」
歐拉把手指放在嘴唇邊。
「不過有這麼可愛的老闆娘坐櫃臺,我完全可以理解,這邊的貓咪不惜口出惡言也要保護人家的心情喔。」
「歐拉……

……。」

小掌跟歐拉四目相交,眼看著就像是她們正在透過某種我這個人類無法理解的方式溝通一樣。

––!」

小掌突然檔在我身前,還把雙手稍微張開。

「什麼啊,沒有啦,才不會跟妳搶啦。」

歐拉抓著貓將軍們的頭。

「不對喔,新人類,小掌是說,現在還不是開店時間。」

「唉呀?我弄錯了嗎?」

「喂喂喂……

我捏了一下玳瑁的後腳。

「拜託你們別在我同班同學面前公然講話好不好?」

「有什麼關係?平常有客人的時候,我們也是照講不誤啊。」

「我怎麼都沒聽過你們在別的客人面前講話!」

「因為別的客人跟你不一樣!都聽的懂貓講話!」

叮鈴鈴,有貓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咦?小布?小布為什麼會來這裡!?」
歐拉小跑步到剛進門的小布大人身邊蹲下來。
小布大人抬頭看見是歐拉,稍微向店內走了幾步後,「砰」地把屁股朝著歐拉躺倒。
「好的!我得到為小布大人拍屁股的權利了,這就為您服務~」
歐拉也完全理解小布大人的意思,開始全力為小布大人拍起屁股。

「喵~喵喵喵喵喵啊啊啊啊啊啊啊~~~~~」

「舒服嗎?小布大人?」

「喵啊啊啊啊啊~~~~」

小布大人一邊發出我從沒聽過的聲音,一邊揪住歐拉的襪子,開始又踢又抓又咬。

「這……這到底是高興還是生氣啊?」
「這當然是高興啊,小布大人你說對吧?」

「居然一見面就讓小布大人給予拍屁股的權利,這個新人類是何等的受到恩寵啊!」
「果然還是應該換成這個新人類才對的。」
「可是那個新人類,小布大人是我們找來給幼幼班上課的,麻煩拍夠之後,請把小布大人還給我們。」

「好的~~」

「歐拉妳不要這麼順暢的跟這些貓講話啦!」
「咦?你跑來貓咪咖啡廳,卻沒辦法跟貓咪講話嗎?」
「正常人哪有辦法跟貓講話啊?」
「正常來說誰都有辦法跟貓咪講話吧?」
「那一點都不正常吧?」
「那,要我教你嗎?」
「咦?」
「至於學費嗎~~」
「妳居然要跟我收學費?」
「就用你沒告訴我的事情來支付吧?」

喵喵喵喵喵喵喵–––––––

這些貓將軍就算不講話,我也聽的懂他們在喵些啥。

如果把我們貓將軍的秘密說出去,就殺了你喔,人類––大概是這樣吧?

我看了玳瑁一眼,玳瑁卻懶懶地對我喵了一下。
等等!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啊!

「就是愛講不講隨你便。反正你也沒知道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隨便~~」

玳瑁伸了個把身體扭的像新月的大懶腰。

「來吧,新人類,今天貓將軍咖啡廳的營業時間要開始啦!」
玳瑁大方地邀請歐拉來到貓將軍咖啡廳。

「喵!」
歐拉也以貓叫回應玳瑁。

而我除了從頭到腳打起莫名的冷顫之外,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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